“议和契文由李相签署,奉杨大人之令,请世子殿下速速赶往边境。”
声音响彻,透过人群,直接传入了玉辇当中。
玉辇内。
原本正在闭目休神的顾锦年,陡然间,不由睁开眸子,皱紧了眉头。
李善签议和契文?
这件事情,跟李善有什么关系?
陛下的密令,是让自己抉择。
李善只是辅助罢了。
即便自己没来,也应该是杨开杨尚书签下这契文啊。
而玉辇内,顾老爷子却不禁流露出冷笑之意。
让顾锦年更加好奇。
“爷爷。”
“此事你怎么看?”
顾锦年望着老爷子,满是好奇问道。
“没什么好看的。”
“他已经浮出水面了。”
顾老爷子显得十分淡然,对于李善的所作所为,他没有半点惊讶。
“浮出水面?”
“爷爷,您的意思是说,李相有问题?”
顾锦年瞬间便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但他有些惊讶。
堂堂大夏宰相,要是有问题的话,的确是一件大事,难以想象。
“朝堂当中,每一个人都有问题,他们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官位越高,身后牵扯的利益就越大。”
“而且往往很多事情,都不是个人可以左右,就好比倘若这次议和,倘若是爷爷让你答应,你也会因为顾家的原因,改变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会做好一点,做的稳妥一点,李善这一次,也算是露出了马脚。”
顾老爷子没有直接说明李善有没有问题,而是用解析的方法,让顾锦年自己去想。
“露出马脚?”
顾锦年沉思。
李善最大的问题就是越级签署契文,这件事情是礼部为主,李善虽然贵为宰相,但也无权干涉,除非陛下特意下达密令。
不然的话,这种行为,就是一种越权,不仅仅越礼部的权力,更主要的还是越了陛下权力。
自古以来,相权与皇权就是对立的,相辅相成也有,但那是初期。
相权辅佐皇权。
可越到后面,相权的力量越大,那么皇权的力量则会越少。
当相权超越皇权的时候,结果无非两个。
被杀或者篡位。
这就是宰相的命运,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宰相能够得以善终。
并不是皇帝气量小,而是相权影响太大了。
当朝堂当中,皇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相权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时,那么不杀宰相,就意味着慢性死亡。
只不过。
这件事情,明显不是相权越制,很显然这个李善有自己的私心。
顾锦年心中浮现许多种可能性。
而顾老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陛下派他来。”
“是有用意的。”
“藏了这么多年,也该露出马脚了。”
顾老爷子看的很透彻,他道出一个关键点,让顾锦年彻底恍然大悟。
这次议和,永盛大帝派李善过来,摆明了就是一种试探。
他要用议和之事,来试探李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可以有私心,可以贪赃枉法,可以掌握权力,但绝对不能通敌。
建德难之后,永盛大帝不相信朝堂百官任何一个人,他对谁都有戒备之心。
但他立志要做一位好皇帝,所以很多事情,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永盛大帝不想走杀臣之路。
不想复制太祖的路,他希望用自己的能力,震慑百官,也希望用自己的能力,让百官看到,他是一位好皇帝。
但永盛大帝可以容忍一切,却有着自己的底线。
顾锦年彻底想明白了。
试探。
一切都是一个试探。
陛下在试探李善,同样的陛下也在试探很多东西,祁林王,宁王,包括自己的老爷子。
甚至陛下还在试探自己。
给予权力,看看自己怎么做。
是啊。
皇帝不就是这样的,让你掌握权力,去做一件事情,无论你怎么做,结果如何,都不可能直接改变国家的命运。
但通过一件事情,就可以知道你到底是跟谁站一起的。
天子疑心。
当真令人细思极恐。
“锦年。”
“接下来,做你想做的事情,也做你该做的事情。”
“你记住,无论皇帝怎么做,他不会对你起疑心,你是他的外甥,而且你走的是儒道之路,蕴养浩然正气。”
“他们不同,他们是官员,是皇帝的臣子。”
“李善露出马脚,陛下会处理他,你要记住,你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要使我大夏振兴,百姓富足,这是爷爷对你的期望,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也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心系百姓,你将不败。”
顾老爷子严肃开口,这是他的告诫。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与百姓站在同一阵线上,那么都将所向睥睨,立不败之地。
“孙儿明白。”
顾锦年点了点头。
很快,契文送入玉辇内。
顾锦年仔细观看着这份契文。
上面写清楚了各国条件。
扶罗王朝愿给予五万万两白银,大金王朝遣派十万僧人,自费建寺,为两国超度亡魂。
大夏王朝只需要答应修改史书,再同意匈奴国设立防线即可,不过有特别标注,会在大夏王朝的监督下,修建防线。
看完这份契文。
这回顾锦年确确实实有些不解了。
扶罗王朝出银子。
大金王朝派僧人。
大夏王朝只需要修改一下史书,外加上同意设立防线,就答应归还边境十二城,这跟白送有什么关系?
史书这东西,改与不改,其实不是太大的事情,因为不是抹去这段历史,而是改的笔墨不太重,促进友好团结。
看对方给什么好处。
十二城归还,只为了修改史书,这不算什么。
至于修建防线,算有些过分,但也不算太过分,毕竟十二城归还,修建防线还好,真正开战的时候,这种防线也没有任何作用。
这份契文,怎么看都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是的。
还不错。
这契文的条件,无论是哪一种,对大夏王朝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下子顾锦年总算明白李善为何敢直接越权了。
他的确有越权的理由。
因为这个条件,好到无法挑剔。
如果是这样的契文,李善还真有理由去解释。
“爷爷,您看。”
顾锦年将契文交给顾老爷子。
后者只是扫了一眼契文,随后叹了口气。
“锦年。”
“你还没明白陛下的心意吗?”
顾老爷子望着顾锦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话一说,顾锦年当真有些不理解了。
“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议和。”
“这一仗。”
“大夏必战。”
顾老爷子出声,仅是三句话,却让顾锦年愣在玉辇内。
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议和之事?
感受到顾锦年的疑惑,顾老爷子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让队伍继续前行。
大约半个时辰后。
大队伍即将抵达潼关城时,顾老爷子忽然开口。
“停。”
他开口,随后目光平静,从玉辇中走了下来。
顾锦年也不啰嗦,立刻跟着自己爷爷下车。
待爷孙二人走下玉辇后。
顾老爷子让队伍继续前行,回潼关军营。
自身则带着顾锦年前往另一处走去。
顾锦年不清楚老爷子想要做什么,但没有多问,而是跟着自己家老爷子往前走。
两人走了很久。
差不多有半个时辰。
终于,在一处平原当中,老爷子止步了。
远处,是一处陵园。
只不过,显得荒无人烟。
这处陵园很大,大到只能用一些碎石搭建城墙,当做防护。
陵园的入口,有一些将士把守着,但看到顾老爷子出现后,这些将士们齐齐立正身躯。
“我等见过镇国公。”
他们纷纷开口,显得无比恭敬。
顾老爷子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顾锦年前行。
一老一少走进这陵园内。
刹那间,一阵清风吹来。
一阵阵的黄沙吹在脚下,而陵园内,是一个个石墩,很奇怪不像其他坟墓一般。
陵园内部很大。
一个个石墩出现在顾锦年面前。
黄沙滚滚,又有一种道不出的荒凉。
没有什么雕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甚至连墓碑都没有,有的只是这一个个石墩。
只不过,这石墩上都摆放着一些东西。
但这些东西都很古怪。
老爷子前行,走了一会后,他忽然停住了。
而后指着这一处的石墩缓缓开口。
“锦年,你低头看看。”
他开口。
顾锦年低下头,望着这块石墩,而石墩上有一张风干无比的人皮,人皮僵硬,且有泛黄,但上面还有淡蓝色的纹字。
字体扭曲,可顾锦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狗】
一瞬间,顾锦年不由皱起眉头。
而顾老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是大夏,山魁军,第五方阵的将士,一共一百七十二人。”
“十三年前,边境十二城失守,大夏驻城将士,藏于城内,反抗匈奴,被活捉,在背部刻夏狗二字,随后撕下其皮,送于大夏。”
顾老爷子平静开口,语气之中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而是一种平静。
然而顾锦年听完此言,不由沉默了。
紧接着,顾老爷子再往前走了几步。
他指着一处石墩出声。
“再看。”
声音响起,顾锦年看去,这处石墩上,摆放着数根腿骨。
“永盛元年,六月十五,十二城失守,天魁军,第九营,战至二百四十人,匈奴人使其下跪,高喊大夏子民如猪狗,天魁军二百四十人,无一跪下,宁死不屈。”
“被斩断腿骨,抛尸荒野,饱受折磨。”
顾老爷子说完此话,又指向另一处。
顾锦年将目光看去。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处石墩上,是一口锅。
“永盛元年,六月十五,匈奴破城,大军屠戮,一户人家当中,正在起早做饭,浑然不觉,匈奴将士冲入此人家中,将男子斩杀,将这户人家刚出生的婴儿,丢进沸水锅炉当中,这口锅就是罪证,他的母亲,更是被数十人糟蹋。”
顾老爷子的声音,平静无比,没有任何情绪。
可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六月十六,寅时三刻,十五名不足十岁孩童,被匈奴人用战马践踏而死,浑身骨裂。”
“六月十六,午时一刻,十二城沦陷,数千大夏百姓被集中,三千四百五十人,无论老少妇孺,无一幸免。”
顾老爷子说着一件件事情,他的语气看似平静,可每一件事情,却给顾锦年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看到这一样样的罪证,内心怎可能止水?
很快,顾老爷子来到一处怪异的石墩面前,这些石墩都不大,但密密麻麻,看起来至少有五百以上。
“六月二十一日,匈奴人抓来五百四十九不足十岁孩童,封控四街,任这些孩童随意逃亡,十名匈奴将士,持战刀追赶孩童,见到一个,杀一个,挖其双眼,断其双臂,为其战利品,提供匈奴将士玩乐。”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老爷子沉默了。
他的内心,有一些触动。
再往前几步。
顾老爷子继续开口。
“匈奴将士,将我大夏女子囚禁于一楼之中,三百余人,最幼者五岁,那一夜,匈奴人笑声从城内传到城外。”
“那一夜后,三百余人,没有一个活口。”
“锦年。”
顾老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大喊一声。
让顾锦年看向前面。
这一刻。
顾锦年朝着前方看去。
荒芜一切的陵园内,一个巨大的石坑出现,石坑当中,是堆积如山的白骨。
令人惊愕。
顾老爷子望着这处的白骨,面容无比平静道。
“十二城百姓。”
“十二城百姓之骨,多数在此。”
“一人一骨。”
老爷子出声,他用最简单的话语,道出战争最残酷的一面。
这大坑当中,何止十万白骨?
尸骨如山。
这仅仅只是四个字。
可现在,却映在顾锦年面前。
看到了这一幕幕的情景,顾锦年彻底沉默。
而顾老爷子只是注视一会后,便转身拍了拍顾锦年的肩膀道。
“锦年。”
“你在这里好好看着。”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陛下为何一定要战时。”
“什么时候回去。”
老爷子没有多说什么了,转身离开,留下顾锦年一人待在这里。
随着老爷子的离开。
陵园当中,显得更加安静与荒凉。
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也没有什么宏伟的建筑。
这里,除了一个个石墩,还有一件件器物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顾锦年静静站在这里。
望着这一切。
老爷子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顾锦年大夏最惨的故事。
这是一段历史。
也是所有大夏子民心中的一段伤痛。
十三年前。
匈奴破大夏十二城。
战火纷乱,一匹匹战马疾驰在城内。
此时此刻。
一道道黑色的光芒出现,这些光芒一瞬间席卷了整个陵园。
但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变化。
黑色的气体,使得天地变色,刮起大风,顾锦年难以睁开目光。
而周围,一栋栋楼宇拔升而起,形成一座古城景象。
唏律律!
战马嘶吼之声响起。
一道道身影出现,冲向这座古城当中。
战火纷飞,顾锦年看到了兵荒马乱,也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一支匈奴铁骑冲杀进来,他们手握战刀,在城内疾驰,发出肆意无比的笑声。
这笑容,如同恶鬼一般,见到城中百姓,便是一刀劈杀下去。
百姓惊慌失措,朝着两旁散去。
有孩童在人群当中散离,匈奴铁骑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踩踏成血泥。
头骨碎裂,鲜血直流。
不仅仅是孩童,但凡跑慢了一步,就化作肉泥。
这群人,仿佛地府出来的恶鬼一般,战马之上,染上鲜血,他们的战刀,猩红无比。
火焰四起。
整个城池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各种惊恐之声响起,此起彼伏,令人恐惧害怕。
顾锦年将这一切的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他的脑海当中,不禁回忆起前世的一段记忆。
两个不同的时空。
却发生相同的事情。
依旧是惨无人寰。
依旧是丧尽天良。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顾锦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可他又不能做什么,他也无法做什么。
当马蹄践踏而来时。
顾锦年伸出手抵挡,却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幻境。
匈奴人,闯入城中,他们走进一户人家中,大开杀戒,而后伴随着凄厉无比的尖叫声与女子哭泣挣扎之声。
他们来到酒楼之上,将一个孩童拎在手中,从高高的酒楼,直接丢了下来。
酒楼掌柜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有老人家颤颤巍巍逃跑着,却被直接砍断双腿。
壮丁们被直接屠杀。
女子们被无情糟蹋。
孩童哭泣,眼中是绝望,有孕者因过度惊吓与奔跑,痛苦无比,躺在地上发出哭声,匈奴人骑马而来,一刀斩去。
这画面,令人咬牙切齿。
这画面,让人灵魂颤抖。
大夏的将士,持着兵器阻挡,他们几乎不要命一般的冲锋。
但步兵在骑兵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四百将士们,几乎是被屠杀的一面。
可即便如此,这些将士们也没有选择退缩。
“将军,不可再战啊。”
“这是无用功,我等应当保存精力,在巷街之中,与他们周旋,他们骑兵太厉害了。”
有将士开口,他并非是畏惧,而是认为这样做只是白白牺牲。
没有必要。
应当离开此地,借助巷子街道这种矮窄之地,与匈奴兵大战。
然而,面对这样的言语。
为首的将军,却神色平静。
“若退,死的便是百姓。”
将军淡淡开口。
这一刻,众人顿时明白了,选择在这里与他们一战,并非是做无畏的牺牲。
而是拖延时间。
给百姓们拖延时间逃跑。
明白这点后,众将士也彻底没有任何言语了。
他们立在这里,无惧一切。
“杀。”
震耳欲聋的杀喊声响起。
这群将士,无畏向前。
半个时辰后。
四百多人,仅剩下一人,唯一活下来的人,面上全是鲜血,有部分敌人的,但大部分是自己同胞之血。
他眼神已经迷离,体力不支,匈奴铁骑高高俯视着他。
眼神当中满是不屑。
“杀。”
他已经无力,可到了最后一刻,他的声音,震耳发聩。
血光之下。
他倒下来了。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匈奴人们,将他们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之上。
城墙上。
一个个将士被活捉,他们在上面被行刑。
这是一种耀武扬威,这是一种践踏。
但,这都不是绝望的,当城门被匈奴人掌控后,城内关闭。
从城门被彻底关闭后,真正的可怕出现了。
化作人间炼狱。
一幕幕画面出现。
有百姓,惨死在匈奴人刀下。
有百姓,被活活虐杀。
有百姓,成为这些匈奴的玩物。
将士们,受尽折磨,宁死不屈。
他看到,有的将士,箭羽穿心,也依旧在敌人面前宁死不屈。
他还看到,有将士们为了保护百姓,故意暴露自己的身影,死在匈奴人刀下。
这一刻。
没有一个将士是怕死的。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肩着什么。
这就是大夏将士。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顾锦年从幻境中醒来。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平静下来了。
依旧是荒凉。
依旧是一个个石墩。
可这些石墩,在顾锦年眼中,已经彻底变了。
他们不在是一种祭奠。
而是一段段令人无法忘记的仇恨。
这一刻。
顾锦年彻底明白老爷子说的那句话了。
陛下。
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议和。
为什么?
因为,这份仇恨,陛下忘记不了,也不可能忘记。
这是国仇。huαんúA㈢③.net
怎可能轻易忘记。
此时此刻,顾锦年也彻底明白,修改史书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史书修改。
这人间炼狱,就能修改吗?
几笔青墨简单。
可这段历史,怎能让人忘记?
谁又敢去忘记?
想到这里。
顾锦年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不再犹豫,朝着陵园之外走去。
之前。
他站在国家利益之上,去思考这次议和之事。
认为这次议和,大夏应当什么都不能答应对方。
可现在,他彻底明白。
大夏不需要议和!
陛下不想要议和!
因为这些人不会答应。
他们虽然死了,可他们还在看着,看看谁会忘了他们,看看谁在遗忘他们。
越是如此想,顾锦年心中的愤怒就越盛。
后世人。
不去铭记这份血的仇恨也就算了。
有人选择忘记。
有人选择无视。
有人为了利益想要抹去。
更有的人,竟嚷嚷着应当放下仇恨,注视前方。
这,怎敢?
这,配甚?
不羞愧吗?
还是人吗?
顾锦年走出陵园,他快速往潼关军营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顾锦年来到了潼关军营。
军营外,站着数十名将士们,他们手持兵刃,无论风吹雨打,耸立不倒。
他们驻守边境,吃着这天下最苦的苦,保护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
将士们看到了顾锦年,似乎是国公之前通知了,他们没有阻拦。
见到顾锦年后,更是一个个恭敬无比。
“我等见过世子殿下。”
他们身在边境,却也听说过顾锦年的威名。
为民伸冤。
宁死不屈。
这般的行为,使得顾锦年在军中有着极好的名声。
可面对众人的恭敬一拜。
顾锦年立刻拜了回去,没有丝毫世子的架子。
“诸位将士镇守一方,保家卫国,何须大礼,应当是顾某向诸位行礼。”
顾锦年朝着众人深深一拜,他不是做作,而是发自内心。
若未去陵园之前。
他很难有这样的觉悟。
“世子殿下请。”
感受着顾锦年这般的大礼,这些将士们有些受宠若惊,他们请顾锦年入内。
很快,顾锦年直奔军中大营,他要去寻找李善。
军中大营内。
顾锦年人还没有就去,李善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了。”
“匈奴国的条件,没有一点苛刻,银两不需要大夏出,矿山可以拿回,只需要修改一下史书,就可以拿回十二城。”
“这难道就不可以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难不成,当真要这些将领们去送死,你才愿意?”
李善的声音响起。
在与杨开对话。
听到此言,杨开的声音也缓缓回应。
“老夫并非是说相爷做错,而是此事不应当直接定下,老夫并未同意,再者,世子殿下也没有来,这件事情,杨某不认可。”
杨开出声,他的意思很简单。
他没有同意,这件事情不作数。
“杨开。”
“你怎如此糊涂?”
“再者,顾锦年来与不来,又能如何?你是礼部尚书,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判断?”
“老夫且问你一句,这条件是否满意?”
李善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杨开也不由叹了口气。
“这个条件的确可行,但终究太快了。”
实话实说,杨开其实也清楚,这个条件的确不错,可就是太快了,没必要如此之快。
应当好好沟通一二。
“既然可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了,既然老夫已经签下契文,这件事情就这样做吧。”
“回京之后,老夫会向陛下交代。”
李善也不多说,他来负责此事。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时。
顾锦年的声音在外响起。
“李相大人。”
“不必了。”
这一刻,大营当中,所有人不由看向大营外。
很快,顾锦年走进大营内。
他目光平静,扫了一眼大营当中的人。
左右都是武将,老爷子不在,李善坐在首位,杨开则坐在左边第一位。
“我等参见世子殿下。”
看到顾锦年,武将们齐齐朝着顾锦年恭敬一拜。
他们都是国公手下的将士,对顾锦年自然礼敬。
而顾锦年也第一时间朝着众人一拜。
紧接着直接来到李善面前。
“李相大人。”
“这件事情,无需大人回京交代。”
“下官不同意议和。”
顾锦年淡淡开口,他对着李善稍稍一拜,而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
看到顾锦年到来,李善的面容平静无比,至于顾锦年所言,李善没有任何变化。
“只因修改史书。”
“我大夏绝不可能修改史书。”
顾锦年语气平静,但目光无比坚定。
“呵。”
“当真是不明事理。”
“那本相问你,怎样你才答应议和?”
李善有些怒意了。
在他看来,匈奴国的议和条件,如此之好。
这都不答应。
就因为意气之争?
就因为你顾锦年讨厌匈奴国?
一点都不为国家考虑。
“无条件归还十二城。”
“主犯将士,自裁谢罪。”
“匈奴国国君,下罪己诏。”
顾锦年出声,这就是他的要求。
可此言一出。
李善笑了。
“愚昧无知。”
“凭什么?”
李善是真的被顾锦年气笑了,在他看来,顾锦年就是在这里胡言乱语。
“凭我大夏将士,不畏死。”
“凭我大夏王朝,国骨在。”
“凭我大夏子民,不忘却。”
“凭我顾锦年,可三削匈奴国运。”
“李相大人。”
“这些够不够?”
顾锦年已经知道李善的本性,故而他没有任何礼让。
而此言一出,军营内的将士,一个个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顾锦年居然如此勇猛,而且又如此好战,说出这等言语。
“这件事情,你没有什么资格插手。”
“老夫念你是世子殿下,看在国公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李善没有理会顾锦年了。
他懒得理会。
可就在此时,杨开的声音却缓缓响起。
“李相。”
“陛下密令。”
“此次议和之事,全由世子殿下抉择。”
杨开出声。
道出陛下密令。
此言一出,李善瞬间皱紧眉头,他望着杨开,后者面无表情。
当下,李善深吸一口气。
随后看向顾锦年。
“世子殿下。”
“你方才所言,匈奴国不会答应的。”
“这没有必要,见好就收。”
“对大夏王朝来说,是一件好事。”
李善出声,他如此说道。
“不会答应。”
“那就打的匈奴国答应。”
“还有,何为见好就收?匈奴国屠戮我无数大夏子民,杀我大夏将士,这是血仇,归还十二城,是匈奴国应当做的事情。”
“怎么从李相口中,归还十二城,反倒成了敌人的恩泽?”
顾锦年冷冷开口。
“是。”
“匈奴国的确有些地方令人发指,可这毕竟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大夏王朝不能战。”
“顾锦年,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时冲动,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几十万大军作战,钱财银两耗费无数。”
“这场仗赢了,大夏要付出不少于十万将士的生命。”
“这场仗若输了,那王朝岌岌可危。”
“一时之怒,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你知道吗?”
得知顾锦年掌握最终抉择权后,李善没有之前那般的高高在上,取而代之是苦口婆心,希望顾锦年能明白一些道理。
可这些话说完后。
在顾锦年眼中,更加令人作呕。
“李相。”
“耗费掉的军费,我顾锦年能出。”
“死去的将士,大夏不会忘记。”
“而且,大夏不会败。”
“大夏也从来没有败过。”
“十三年前,匈奴国趁我大夏动荡,袭击而来。”
“十三年后,若我大夏害怕失败,那下一个十三年,失去的还会在失去,拿不回的,依旧拿不回。”
“总而言之,下官心意已决,不同意议和,”
“杨大人,拟信一封,告知匈奴国,大夏不议和。”
“李相无权干涉此事。”
“契文作废。”
“唯独匈奴国无条件归还,主犯自裁,匈奴国国君下罪己诏,赔偿十万万两白银,否则宣战。”
顾锦年也不跟李善啰嗦。
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可。”
然而,不等杨开出声,李善直接站起身来,否定顾锦年所言。
“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十三年,应当考虑当下局势。”
“不能因为你一念之差,使我大夏陷入战乱。”
“顾锦年,我知道你恨,可你决不能如此。”
“边境之耻,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要选择放下了,大夏需要和平,东荒也需要和平,利于天下。”
李善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这样的言论,在顾锦年看来,却充满着可笑。
“敢问李相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说放下?”
“边境之耻,大夏百姓死有接近百万百姓,二十万将士,惨遭屠杀。”
“你凭什么说放下就放下?”
“你没有资格替他们说原谅。”
“顾某也没有资格替他们说原谅。”
“此仇,不共戴天。”
“此仇,每一个大夏子民应当铭记于心,不应忘记。”
“归还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却要让我们抹去这百万条生命的痕迹。”
顾锦年目光冷冽。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双眼睛,仿佛要噬人一般,注视着李善。
“李相。”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荒野大帝之上,有百万孤魂在注视着你。”
“我大夏二十万将士,正在死死的看着你。”
“他们的仇。”
“没有一个人有资格遗忘。”
“杨大人,写信。”
顾锦年懒得搭理对方。
他要宣战。
让匈奴国好好看一看,大夏风骨。
也让这些惨死的怨魂好好看一看,大夏王朝,不曾忘记他们。
铭记此仇。
“顾锦年,你还配为读书人吗?你还有一点仁爱吗?”
“你心中只有杀戮,你的双眼已经被仇恨给蒙蔽。”
“此事,本相绝不同意。”
李善也不管了,他依旧持着反对态度。
可下一刻。
啪。
顾锦年直接甩了李善一巴掌,眼神冰冷无比。
“给我闭嘴。”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本世子的儒道。”
“你要跪着生,是你自己的事。”
“本世子最后警告你一句,这里是西北军营,不是大夏京都,礼让三分,称你一句李相,要不礼让,你在本世子眼中算什么东西?”
顾锦年的声音冰冷无比。
而且这一巴掌更是清脆响亮。
打的李善沉默。
也打的军营将士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们听闻过顾锦年做事凶猛,可今日一见,发现这传闻还是保守许多了。
掌掴当场宰相?
也就顾锦年敢做。
连杨开都咂舌不已。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李善,没有预料当中的勃然大怒,而是沉着脸。
倒不是怕顾锦年。
而是顾锦年说的没错,这里是西北军营,镇国公在这里镇守,自己要是敢乱来,只怕镇国公第一时间就要出现。
镇国公可不是讲道理的人。
到时候只怕场面更加尴尬。
“好。”
“老夫明白了。”
“此等大事,就让世子殿下好好胡闹吧。”
“老夫现在回京,等候边境凯旋大胜。”
李善开口,他要离开,说话阴阳怪气。
“不用。”
“就在这里等着。”
“来人,好好给我照顾李相。”
“寸步不离的保护李相。”
“李相,既然陛下让您来了,事情没有彻底落地之前,您还是别走吧。”
顾锦年不打算让李相离开。
先不说这家伙会不会做点什么极端的事情,怕就怕这家伙又去以后,各种造谣生事。
给自己施压。
倒不如直接留在这里。
“顾锦年。”
“本相乃是大夏宰相,你还想限制本相的出行?”
李善面色阴沉可怕。
“对啊。”
“李相难道看不出吗?”
“本世子就是防着你。”
“此番议和,你有什么权力签订契文?”
“你凭什么可以签订契文?”
“往小了说,你这是越权。”
“往大了说,本世子不得不怀疑你通敌卖国。”
“来人,扣押下去,好好照顾李相,到时候随本世子一同回京。”
顾锦年直言不讳。
对。
就是觉得你通敌卖国。
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的话,那就安静点。
“好!”
“好!”
“好!”
“好一个通敌卖国,好一个越权。”
“世子殿下,等本相回京,必参你一本。”
“就凭方才那一巴掌,本相一定不会与你善了。”
李善没有任何畏惧害怕。
有的只是愤怒。
“还不带走?”
顾锦年懒得听李善在这里聒噪了。
当下,有将士直接进了大营,将李善强制性带走。
而一旁的杨开,却有些欲言又止。
“杨大人。”
“写信吧。”
顾锦年不啰嗦,直接让杨开拟信。
一个时辰后。
信封送走。
匈奴王庭。
也传来一道怒声。
“顾锦年。”
“你当真是不知好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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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去外地,然后码黄了,然后在医院做核酸,等出结果才能离开。
整个人都麻了。
早上起床,出去吃个早餐,就去了医院,哭了。
到了下午才能赶回来码字。
明天还要去复查。
人在上海。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七月未时的大夏文圣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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